他学过无情道,学过道法自然,学过天人合一。
“大道无情,他只有死了才能成就你的无情道!”
可是他的道心却没有告诉他,为什么飞升成仙要以放弃情爱为代价?
为什么飞升成仙,就一定要踩着他人的鲜血。
“你什么都不需要做,你只需要待在这,萧怀舟身死之日,便是你飞升之时。”
不!
萧怀舟,不能死……
他要去见他!
前世少年天真无邪的那张脸,逐渐与现世的记忆重合。
萧怀舟这三个字,也如同烙印一样穿透他的记忆,刻骨铭心在胸前滚烫。
是他错了。
是他忘了前尘。
是他没有能够守护好那个少年,让他在只有二十一岁的年纪,与国同葬。
分明是为了他,萧怀舟才会背负那么多……那么多罪孽。
忽然有云雨自东海之上而来,一起携带过来的,还有五光十色的虹彩。
那片雨云稳稳停在洗心池上,原本已经被红莲业火炼化成灰的白衣道君,忽然有飘飘乎乎的影子投射在湖面上。
顷刻之间,电闪雷鸣。
光柱轰然而下,伴随着雷云滚滚,大雨滂沱。
原本肆虐的红莲业火忽地销声匿迹。
而大雨之中,白衣道君姿如玉山,逐渐显出身影。
凌乱青丝有几缕散落在鬓角,筋骨漂亮的手腕,翻转向上。
而手腕之上泛着隐隐光华,托举在半空之中。
是一颗入道之心。
寸寸筋骨一点一点在愈合,像一颗藤蔓肆意的树,从点点星火一样的小芽,逐渐长成枝繁叶茂的模样。
与此同时刚刚笼罩在洗心池上的法阵,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狠狠击破。
罡风所过之处,数十个根基不稳的小弟子直接被击飞,连长屿老祖也倒退数步,不可置信得盯着池中人影。
嶙峋岩壁上,倒影着骨相清瘦的白衣道君。
浓厚天光穿透乌云,尽落于他一人身上。
落日熔金,暮云合璧。
天光乍亮。
“大师兄的无情道……破了……”
谢长行不可置信捏着手中剑,连剑鞘都因为他的颤抖而嗡嗡作响。
他们归云仙府的人自修炼起始,就会自行选择入道之心。
道心是修仙立世乃至羽化的至关重要之物。
一入此道,道心初成,不论坚定与否,都终身不得违背。
若道心动摇,则心魔生,走火入魔,视为堕仙,人人得以诛杀之。
若道心破碎,则灰飞烟灭,神魂消散,绝无活下去的可能。
可谢春山。
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谢春山,竟然破了他的无情道!
而他的入道之心,却还完完整整的在他的手掌中央熠熠生辉!
“大师兄这是入了什么道?”
入了什么道……
端坐在洗心池中央岿然不动的白衣道君,于幻境之中睁开眼。
看见了他的道。
少年系马高楼垂柳边,立如兰芝玉树,笑如朗月入怀。
谢春山迎着那缕天光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归云仙府。
这一世,他还来得及。
谢长行提了剑想要上前喊住他,却被背后的师尊阻拦。
长屿老祖一脸冷漠地盯着谢春山离去的方向,布满皱纹的脸颊上,满是已知此事的阴霾。
“由着他去吧,无情道归属于天,岂容他说破就破。”
背过身去,于无人处,长屿老祖目光深远。
“他这一去,才能真真正正,成全了前世未成的无情之道……”
“前世……未成?”
“前世,未成。”
……
号角声歇,大雨倾盆。
萧怀舟只觉得手中红绸好像是被雨水淋湿了,犹如千斤之重。
然后骤然断裂,那千斤之重也好像如山一样泄去。
他的手一瞬间有些空落落的,莫名觉得心慌。
可和亲之事兹事体大,萧怀舟头上那些头面加起来足足得有十几斤之重。
再加上一面完全看不见东西的红绸盖头。
即使身边的大臣都在惊呼,萧怀舟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。
该不会是有人抢婚吧?
萧怀舟捏了捏手中的红绸带,似乎是被人从中间一斩而断。
这一剑去势凌厉,力道很足。
没听说过故里祁还有别的相好啊?
萧怀舟正犹豫着要不要揭开红盖头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?
毕竟全场都安静了下来,连萧帝竟然也一言不发。
堂堂大雍王朝的婚仪,竟然可以让大家安静到如此地步。
萧怀舟不住在想,该不会是有人挺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