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要感激他,可是你能明白谢春山的用意吗?他为什么要给我贴傀儡符,他对我从来都看不上,他给我贴傀儡符,是怕我万一不小心死了连累你,所以萧怀舟,你要好好活着,好好活下去,才不会辜负谢春山做的这些事儿,你跟我都欠他一条命。”
欠了一条永远也还不清的命。
萧怀舟后知后觉才知道傀儡符这件事。
谢春山竟然一直都没有告诉他。
他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会和故里祁种下同心蛊。
可没有想到谢春山最后的妥协,竟然是替他们两个人去死。
他总是做这么多。
总是默默的在背后做这么多。
谢春山,你为什么总是会这么自以为是,总以为做了这么多事情就会原谅你?
故里祁接下来絮絮叨叨说了什么,萧怀舟都已经听不太真切了。
所有的真相全部鲜血淋漓的撕开在他的面前,他才知道自己和谢春山之间究竟谁欠了谁早已经分不清。
烈烈罡风从他背后吹过,引他回首看向昔日城门。
前世与今世的画面交织在一起,萧怀舟好像又看到了当年自己国破家亡的时候,站在熊熊烈火中回望的时刻。
朱红色城门打开,万千东夷将士冲出来,想要取他的性命。
是那把长剑横在了他的面前,剑光如练披头盖脸罩下,然后数丈之高的城门轰然间倾塌。
一时之间,天地间只剩下剑音弥散。
他没有记错,最后一刻,谢春山他来了。
谢春山没有失约。
携长剑踏碎万千精兵,一人一剑护于他的身前,将原本已经无法回头的亡国局势几乎在一瞬之间扭转开。
原来上一世,谢春山也从未负过他。
萧怀舟猛然从那种胸口迷散的痛苦中惊醒过来,忽然一睁眼,整个人躺在软榻上,入目都是明黄色的装扮。
而软榻的旁边还点着一只香炉,香炉上袅袅升起的却是龙延香。
谁可以点龙延香?
只有帝王可以。
可父皇不是已经中毒颇深,回天无力了吗?
莫非是太子又将他扛了回来?
萧怀舟掀开被子,疲惫的想要下床,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处箭伤。
虽说都不致命,可是却处处包扎严实,让他动一下都像机械一样困难。
听到屋子里响起的动静,太子急匆匆的跑进来。
萧怀舟揉了揉眼睛,确认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太子。
可是又不是太子。
因为萧怀柔身上穿着的分明是一身龙袍,五爪金龙用金线绣着,从他之前看到在萧长翊身上的龙袍一模一样。
怎么回事?
萧长翊那身衣服不是早就被他一剑捅穿了,连带穿着衣服的人都死了吗?
太子就算是要登基为何要穿这么一件扫兴的衣服?
“太……大哥。”萧怀舟舌头打了个转,一时间不知道该叫太子太子好,还是叫他皇帝。
萧怀柔面色一僵:“你何时与我这般生分了,即使我登基,你也依旧是大用场唯一的王爷。莫不是萧长翊那个乱臣贼子吓到你了?不过你放心,萧长翊已经死了,大雍再无判乱。”
“故里祁呢?”萧怀舟张嘴说话。
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十分嘶哑,连带着声音都变了。
这话刚说出来,萧怀柔脸色一变,有些震惊的看向他:“故里祁不是早就被萧长翊毒死了吗?你该不会是梦魇了吧?也怪我这几日太忙,没有好好照顾你,登基的事情已经搞完了,接下来我每日多陪陪你,若不是有你守着城门,怕是连我也没有办法生还。”
萧怀舟:“???”
守什么城门,故里祁被毒死了?
前世今生的景象在脑海里不停的翻涌。
萧怀舟忽然猛的起身攥住萧怀柔的手臂:“如今,是哪一年?”
萧怀柔吃痛,那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他的肉里。
可他疼爱这个幼弟,竟一声不吭,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:“我登基了,改了国号,若论原来的国号应当是天和七年。”
天和七年。
萧怀舟救了谢春山的第四个年头。
这一年萧长翊在东夷起兵反叛,一路势如破竹冲入王都,而他在陷入绝境的时候跑去归云仙府长跪一夜,求谢春山出手帮他。
可他明明记得自己死在了城门口,然后重生了。
他手刃萧长翊的那一年,是天和五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