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长翊连忙坐直身体,猛地一提手中竹竿。
也不知是钩子没有咬稳,还是他的力用过了头。
原本稳稳当当挂在钩上的金色小鱼甩了甩尾巴,复又掉入水中,一下便没了踪影。
原本脸上有些轻松的黑影,看见这幅架势双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爬亭子台阶的时候甚至摔了一跤,干脆连滚带爬的往亭子里跪了过去。
“鱼跑了?”
萧长翊眼皮子都没抬,将手中紫竹竿竖起来。
随侍在一边的小厮见状,立刻上前检查鱼钩,更换鱼饵。
黑影跪在那,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回禀二公子,鱼没跑。”
鱼饵更换好,萧长翊甩了甩鱼竿,复又将杆子丢入水中:“既然没跑,你一副快死的模样做什么,本王会吃了你吗?”
整个大雍所有子民皆知,自从册立太子之后,其余皇子一概不可以以皇子自称,只能称其为公子。
即使萧长翊生母乃是最受宠的明贵妃,也不例外。
但二公子府的所有下人也都心里清楚,在外人面前称为公子,在自家府里,那便得称萧长翊为王爷。
所以萧长翊这会儿自称本王,是早已习惯。
“奴才亲眼瞧见他们俩进去了,绝无意外。”
“那你的脑袋便保住了,起来回话。”
萧长翊动了动手中紫竹竿,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张开嘴。
小厮立刻端上一杯茶,就着萧长翊的姿势喂着他喝下去。
“你动这种手脚做什么,和亲难道不是你最想要做的事情吗?”
冷不丁从八角飞亭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叹气。
黑影扭过头去,这才发现那边还端坐着一个人影,手里同样提着一根竹竿。
这位在钓鱼的人他也认得,是大雍朝的相国,同时也是二公子的舅舅,当朝明贵妃的亲哥哥,谢云涛。
“奴才拜见相爷。”
角落里的干瘦老头随手摆了摆手,就当是见礼了。
“故里祁跟傻子一样,大冬天的换了一身白袍,他对萧怀舟给他买的衣服都如此在意,与我合亲,他岂会心甘情愿?”
明相国给自己换了个鱼饵:“这样也好,省得我一天天的替你们操心,你既不能去东夷,就好好在这里当你的二皇子,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,非要铤而走险?”
“舅舅懂什么,这世间百姓个个目光浅薄,整日里朝生暮死,从未见过什么叫波澜壮阔,多无趣。”
蹲在角落里的明相国冷哼一声:“你的臭小子倒给我说说,什么叫波澜壮阔呀。”
“自然是改朝换代,重新废立太子了。”
萧长翊不以为意。
他的话音刚落,明相国的手边一哆嗦,手中鱼竿直接掉进了鱼池里面,浮在水面上晃荡悠悠出了一圈圈的涟漪。
“胡说八道什么呢,什么改朝换代,什废立……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,我好不容易成了个权臣,兄凭妹贵,我劝你不要搞这种掉脑袋的营生,我可不乐意陪你玩。”
闻言,刚才跪在亭子里的黑影,甚至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明相国。
众人皆知明相国是个大奸臣,贪污腐败不说,为人处事也像只滑不溜秋的老鼠一样,收了你的钱也未必会办你的事儿。
他知道自家主子想造反,但没有想到自家主子这位亲舅舅,众所周知的大奸臣,竟然不想造反。
萧长翊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自家舅舅说这种话,这么些年他苦口婆心的劝舅舅造反,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奈何这位舅舅,还要反过来劝他们娘俩珍惜生活。
罢了,他又不是萧怀舟那没娘亲带大的小屁孩,他早已羽翼丰满,就算要造反,也不一定需要用上舅舅。
比如现在……
萧长翊抿了抿嘴角,手中竿子一动,又再次勾上了一条鱼儿。
这次金色的小鱼被挂在半空中,勾的稳稳的,随便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逃脱。
“舅舅且拭目以待吧,让我给你表演一番……”
既然故里祁对跟自己和亲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,那他便顺了东夷的意思,将萧怀舟推出去好了。
虽然萧怀舟平时看起来赢弱不堪,连提起弓箭的力气都没有,实际上他这位四弟啊心机还是很深沉的。
至少比太子难对付多了。
若是能把萧怀舟送到东夷去,就等于斩断了太子的左膀右臂。
众所周知,东夷处于边境,地广人稀,荒凉不堪。
一个病秧子嫁去了东夷,什么时候会遭遇不测,这绝对是他萧长翊说了算的。
不过就是从让东夷出兵变成他自己以下犯上,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。
只要可以谋朝篡位,他都会觉得很兴奋。
旁边的小厮已经将上钩的那条鱼从鱼竿上摘了下来,盛在一盆银碗清水中,高高举过头顶供萧长翊观赏。
结果萧长翊看都没有看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