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鸷走到沈琅身旁,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搭在他颈侧肩上,然后俯身看他写的字,看不懂,但薛鸷还是拿腔拿调地说:“这字也好。”
“没有十分好了?”沈琅揶揄。
“有万分好。”薛鸷笑。
这两人只要说起话来,旁人轻易便插不进嘴,薛鸷自顾自地和沈琅聊了会儿闲话,然后才像是忽然想起来屋里还有个李云蔚在,抬头看向他:“三哥,你还有事忙?”
李云蔚和他认识多年,见他这副样子,这般口吻,牙都差点被酸倒了半颗:“我等沈琅在那画上题上诗。就走。”
薛鸷于是便低头催促沈琅题字。
沈琅动笔,他就一眼不错地盯着看,看那半截雪白的腕,修长的指节端执着笔,手稳、字也稳。
薛鸷盯着看了半晌,无端地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,脑子里浮现出片缕旖旎温存的画面:“怎么拿笔就不抖了。”
沈琅手里一顿,转向他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薛鸷压低声音,自以为很小声地:“夜里你摸我的时候怎么那么抖……”
李云蔚忽地偏过身子,嗓子有点痒地干咳了两声,很短促地说:“……屋里有些闷,我和金凤儿一道出去透透气。”
他一走,沈琅立时便掀了薛鸷一眼:“他在,你也说?”
“我小声着呢,谁让他自己不识相,非要戳在那里烦人。”
薛鸷话音刚落,便被沈琅伸手拧住了半边耳朵,他用的并不是打情骂俏的力道,薛鸷整个人都被他扯得侧过身去。
薛鸷一边赔笑,一边故意地“哎呦、哎呦”地叫唤了起来,等沈琅松脱了手,薛鸷才报复似地掐了一下他的脸颊:“你还真使劲,要是明儿我耳朵坏了掉地上了,你得赔我一个。”
说着,他凑过去,在沈琅耳廓上亲了一下。
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,方才他凑过来时沈琅就闻到了,沈琅看着他,忽然问:“山上死人了?”
薛鸷一怔,随即又笑起来:“死什么人,我怎么不知道?”
“你身上有股血腥味。”
“鼻子这么灵?”薛鸷仍然在笑,“我说你是小狗你还驳我,今日寨里杀猪呢,我过去看了眼,兴许沾到了。”
沈琅冷笑:“是猪还是人,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薛鸷的神色也冷了下来:“你别管那么多,不碍你的事。”
良久的沉默。
薛鸷面色稍缓,又俯下身去搂他:“我会处理好的,一个死人而已,况且也是他自个不听话。就要报应,也是报应在我身上。”
“你就没想过做个正经人,干些正经买卖?”沈琅面无表情道,“自来便没有哪个土匪是长命的,你想死,我也管不了你。”
薛鸷贴着他的脸颊,又轻轻吻了一下:“你说的,我知道。可我是他们的大当家,这么一群人都靠我养着,我现在要抽身,没这个道理。再有,当初是我信誓旦旦地带他们上了山,这山上一砖一瓦、大道小路,都是兄弟们用手用脚搭起来的,就是死,我也得和他们死在这里。”
“好壮烈,”沈琅又变回了那个懒懒的样子,“随你了。”
薛鸷追问:“你怕我死么?”
“你死了最好。”
“我不信。”薛鸷笑,“你嘴硬心软。”
“爱信不信。”
李云蔚在外面转了两圈,又回来了,一进门,便撞见贴在一起的两个人,他顿了顿,才道:“那画……还没好?”
沈琅推开薛鸷,说了句:“稍等。”
“一会儿等金凤儿从厨下回来,叫他给你送去就是了,白白等着做什么,”薛鸷道,“再说也该到饭点了,你不饿吗?”
李云蔚:“大当家赶我走呢?”
薛鸷笑着过去推他:“我以为你不知道呢,在这当起了‘油葫芦’来,快滚。”
两人对视了一眼,李云蔚又小声道:“秧子房那里……”
“下午我去找你说。”
薛鸷直接上手推他出门,李云蔚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:“我可算是认清你了薛鸷,啧,心里真凉。”
薛鸷笑起来:“那你一边凉去吧。”
李云蔚走了,薛鸷回想了一下他的装束举止,忽然没头没尾地问:“沈琅,你觉得他怎样?”
“谁?”
“李三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
薛鸷不满意这个答案:“有什么好?那我呢?”
沈琅想了想:“你?”
“我怎么了?”薛鸷掰正他的脸,“你好好看看我,我好看还是他好看?”
沈琅好笑地看着他:“幼稚。”
“我就想知道,在你眼里,是我俊朗还是他俊朗。”
“你。”沈琅说。
薛鸷高兴了:“别骗我。”
“他矮你一截,有什么可比。”
薛鸷听了这句,顿时心花怒放,浑身熨帖,捧着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