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家,这个人类,似乎仍然没有逃命的意思。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恐惧,也没有任何对鬼蜮主人该有的警戒。
那里面什么也没有。
——对了。
他好像……还杀了蓝环?
一股莫名的怒火升起,无脸男人冷笑一声,下一秒,数张笑脸便出现在甲板上,就像是一张张诡异的贴画,游鱼一样朝着张肆远冲去!
他脸上表情分毫未变,迅速打开一个瓶子,把粉末成线撒在周围,另一只手单手擦燃火柴,点燃粉末,火墙瞬间升腾而起,把人脸隔绝在外。
主要抗压的是他,最后那个玩家那里就轻松了一点,也终于找回了控制身体的能力,被咬断了一节手臂后,跌跌撞撞地栽进了海里。
就此,邮轮上的玩家,就只剩下了黑发青年一人。
在这一瞬间,像是终于脱力,他一只膝盖重重地砸在地面,闭了下眼,大脑一阵眩晕。
汗水划过双眼,视线也变得模糊,短暂的失去视觉让沉重的呼吸越发明显,再睁开眼时他抬起头,看向鬼蜮主人的方向。
无脸男人似乎终于满意这个现状——所有人类都该抬头仰视它。
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那些逃走的玩家它并不在意,但它绝不能放这个人类活着离开这里。
恐怖的重压再次从他头顶落下,这次是奔着将他直接压扁去的。
它不准备给这个人类任何自救的机会。
一秒,两秒。
无脸男人的笑容有些僵硬。
数张笑脸一个接一个出现在黑发青年周围,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——盯着这个竟然还没有变成肉饼的人类!
它不信邪地继续加压。
怎么回事?
如果他真能抗住,他应该是可以自由行动的,为什么还一动不动,不逃命也不反抗?
黑发人类缓缓眨了下眼睛。
他漆黑的眼里,似乎飞快闪过了一瞬久违的光亮。
重压之下,散落的发丝垂落,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,沉重的大衣落在地面,血水在甲板上留下一片片痕迹。
而在他的周围,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活物,只剩下他努力地呼吸。
无助可怜,孤立无援。
但鬼蜮主人只想打问号,因为它很清楚,真那么无助,这个男人早该血肉都被挤进甲板里了!
突然间,它好像意识到什么。
他看的不是它,仰视的更不是它。
而是……它的身后。
太阳已经高高升起。
灼人双目的日光在刀尖上闪电般划过,宛如银炼,又映进他那漆黑而空无一物的眼中。
……升起的不是太阳。
而是鬼蜮之主头顶,那被低垂眼眸的黑发少女高高举起的袖剑。
她的皮肤白皙到几近透明,不详的蓝环也尽数消弭,不知何时出现在此,脸上没有任何情绪,也因此没有展露一丝一毫不应展露的气息。
宛如进行一场绝对公正的裁决。
前所未有的危险感在鬼蜮主人的意识中炸开,它的后脑瞬间出现一只眼睛,可在那只眼睛睁开的前一刻,那振混杂着无数不同诡异气息,而难以分辨来源的袖剑,便带着尖锐而庞大的力量,闪电般自上而下刺穿了它的意识和身躯!
只是一瞬,它表里世界的联系便被直接切开,放置在鬼蜮里的一切都成了无主之物。
犹如气球破开了一个口子,不等那些诡异力量从躯壳中冲出去,漆黑的雾气便将它牢牢包裹,一点点蚕食压缩,最后凝聚成一个小小的球状物体。
鹿栖看了看,将小球收进掌心。
这次的猎物不同于以前,直接吞食会消化不良的。她准备做成储备粮。
而至于这艘被诡异气息缠绕的邮轮,当然也不能放过。
她已经接替了这座鬼蜮的控制权,但并不准备继续经营下去,她只会把有用的东西都抽走,让眼线到来时找不到任何线索。
还有……
鹿栖的目光,落在单膝抵在甲板作为支撑的黑发青年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