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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血不在乎(2 / 2)

,然后再各自领上一顿根本不痛不痒的禁足惩罚。

她记得,在城堡某个阴沉沉的,连阳光都透不进来的午后。

她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,看着几个她从来叫不上名字更不喜欢的表兄们骑着马肆意驰骋,便随口嘟囔了一句,说自己也想学。

第二天,卡修斯就成了她专属的“骑术老师”。

那时,阳光都偏爱他们这对双生子。晨光将马场上训练时扬起的尘土全都镀成了一层闪烁的金色,温暖而又美好得不真实。

卡修斯坐在她身后,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,教她如何握紧缰绳。

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,心跳声透过薄薄的骑装,清晰可闻。

“放松,马能感觉到你的恐惧,你越怕,它越不听话。”少年清朗中还带着一丝变声期特有的粗粝沙哑的音色,在她身后响起,他的声音带着真实的笑意,呼吸拂过她的耳尖,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不要害怕。

直到他玩腻了“温柔老师”的角色,失去耐心,变成一遍又一遍地,用带着怒气又无可奈何的语气骂她是“笨蛋”。

后来是格里斯教会她骑马的,因为卡修斯骂了她笨蛋后,她气得直接抓起一把沙土就扬了他一脸,两个人随即你掐我、我掐你地闹成一团。

她还记得,他总是以一种炫耀般的、故作成熟的姿态,热衷于给她‘科普’如何给人行刑,他说,那也是一种“艺术”。

“你知道吗?”他指着一位浑身颤抖的囚犯,语气轻松得像在讲解一道甜点的做法,“从这里刺进去,不会立刻死,但再也动不了。”

他的指尖在她后背相对应的位置轻轻一点,惹得她发笑。

那时,她是真的觉得有趣。她还太小,生命在她心里还未拥有沉重的分量,死亡,不过是一个遥远而虚幻的概念。

他跟着父亲出去巡视领地,或是参与邻国冗长无聊的会议时,总会记着她,给她带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礼物,即使她从未要求过他这么做。

比如从东方运来的带着奇特香气的丝绸,北境工匠打造的柄上刻着他们的名字缩写的匕首,相同的首字母纠缠在一起,像两条互相撕咬又密不可分的毒蛇。

还有一次,是从某个刚刚被处死的贵族身上取下的,一枚蓝宝石戒指。

“适合你。”他坏笑着为她戴上。

当她低头欣赏宝石在光线下折射出的色泽的时候,他才漫不经心地、轻描淡写地告诉她这枚戒指的血腥来历。

然后,他便心满意足地、双臂环胸地靠在一旁,等着她发出一声混合着惊恐与嫌弃的尖叫,再在她试图将那枚戒指甩出去的瞬间,用力地握紧她的手腕,不准她摘下来。

那枚戒指,至今还躺在她首饰盒的最底层。

她从未再戴过,一次也没有,却也从未想过要将它丢弃。

……

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起,变得越来越针锋相对、越来越疏远的?

他们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,那些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,那些幼稚的恶作剧,是从什么时候起,渐渐变了质,染上了苦涩与怨恨呢?

他们到底是在吵些什么,争些什么,怨些什么,亲手毁掉些什么呢?

在旁人眼中,他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,是未来的君主,尊贵而危险,一个眼神就能让别人噤若寒蝉。

但在她面前,他是卡修斯,他只是卡修斯,是那个……

……

是什么呢。

她再也无法回答。

从出生的那一刻起,血就将他们所有人绑在一起,让他们成为无法抉择、也无法挣脱的,断了骨依然连着筋的血亲。

一代又一代,这条泛着冰光的血色锁链,越收越紧。

她挣扎,她愤怒,她嘶喊,她把自己、把和哥哥的关系、把自己的弟弟,都搞得一团糟,只为了报复一个抛下她的女人。

她说她最恨她的母亲。她恨母亲分给她的血。

有什么用呢?多可笑呢?

血又不在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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