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拍拍时序的肩膀,很快安慰说:“没关系,祝今夏有钱啊,她有车有房有存款的,咱不操心——”
下一秒,又是一拍脑门儿,更加遗憾地转向祝今夏,“哦,对不起,瞧我这记性,又忘了,刚离完婚,车没了,存款也跟前夫哥分的七七八八了呢。”
时序:“……”
祝今夏:“……”
袁风这张嘴也是没谁了,以一敌二没在怕的。
到了澡堂,一边是饭馆,一边是木桶浴,三人一合计,决定先洗澡再吃饭。
玻璃窗上贴着价格表:木桶浴,三十每人。
袁风当即豪爽地拍出百元大钞:“今晚我请客。”
时序要拦着,他一个白眼翻上天,“行了吧,你俩一个一穷二白,一个刚刚破产,哥虽然没了感情,但钱多。”
出钱的是大爷,在老板表示有个豪华大包和两个稍微小点的单间时,袁风非常自觉地往豪华大包去了。
两个单间相邻,祝今夏进屋后,照例把门锁好,窸窸窣窣脱衣服时,听见了隔壁的动静,从脱衣服到给木桶铺一次性浴套,再到拧开水龙头放水,各种声音一清二楚。
祝今夏喊了声:“时序?”
那头回应:“嗯?”
声音清晰得像是就在耳边。
祝今夏:“……”
这也太不隔音了。她敲了敲墙壁,发现是薄薄一层木板刷了漆,难怪。
好在两边都哗啦啦放起水来,也没什么好尴尬的,舒舒服服泡进木桶后还能聊两句天。
进山后头回洗澡,还是在这么冷的夜晚,热气蒸腾里,骨头都酥了,祝今夏恨不能泡到天荒地老。
她闭上眼睛躺在桶里,又叫了声时序。
隔壁还是用一个嗯字回应她。
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我们说说话。”
时序问她:“说什么?”
“说说你去北京的那几年吧。”她毫不迟疑,仿佛早就想这么问了。
时序顿了顿,“为什么想听这个?”
“提前适应一下将来不当校长,重返地质研究的你。”她说得笃定。
时序笑了两声,反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回去?科技日新月异的,万一我这两年落下太多,回不去了呢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水里的人似乎扑腾了两下,水声四起,隔着木墙都能想象出她直起腰来一脸认真的样子,“那可是地科院,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,但凡有脑子,怎么可能不要你。”
她对他的信心未免太足。
时序怔了怔,唇边有笑意化开,半晌,没提自己,只说:“你太高看这批人了。”
“怎么,还有没脑子的浑水摸鱼?”
“不,都挺有头脑的,但有时候脑子太好也不见得是好事。”
祝今夏让他展开说说,时序便随意地说起。
搞地质的可以笼统分为两个工种,一种负责下一线,亲自去到各种环境进行勘探、调查,另一种负责在实验室里进行分析和研究。
地科院是国家直属单位,单论工资也就那样,所以这批脑子好用的很快就想出了赚钱的路子。
市面上大到石油公司,小到房地产开发商,所有要动土的项目都必须经过地质人的手,拿到研究报告方能开始。
“一些本来有问题,并不适合兴建楼房的土地,经由钱权交易,调查报告就从不合格变成了合格,这是很多豆腐渣工程的源头。
“但这还只是蝇头小利。
“更大的利益在石油等资源开采上,比如,你应当知道我国两大石油巨头,以前其实是一家人,后来分成了两个集团,之间存在竞争关系。”
祝今夏插嘴:“我不知道,文科生才不懂这些。”
时序笑笑:“别一个人代表全体文科生,你一个学外语的,当然是国外的月亮更圆了。”
又是几声水花扑腾,祝今夏要为自己的爱国心据理力争,被时序反问:“还要不要听下去了?”
水花不情不愿消停了,“……你继续。”
“国家有规定,你要发起一个勘探项目,首先要请院士级别的人替你背书,而集团为了请到院士作顾问,至少要给八位数。
祝今夏个十百千万一数,“上千万?!”
“嗯,这还只是个开始。”
只要有院士背书,立项基本就稳了,地质人员来到目标区域,在一系列采样调查后,只需出具实验报告,证明这地底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能出油,国家就能拨款。
这笔钱远比八位数多得多。
“我国每年会拨巨额科研经费,毕竟科技是第一生产力,而这笔经费如何安排,基本上是由院士们说了算。他们首先拿到自己的拨款,然后往下投项目。回到刚才的举例,开采石油的公司拿到这笔经费,基本上就赚得盆满钵满,至于后续能否开采出来,能就皆大欢喜,不能钱也已经到手。”
祝今夏反问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