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胤不喜欢既定的事情。

传说中，龙主在上一任死亡时就已经注定，上一任的龙主是那个男人，那个只为了留下自己优秀血脉的男人，但是他死之后，周胤的心里也忽然冒出一种奇特的，无法言说的感觉，他没有在意这些，毕竟比起这个，他只想带着那个女人一起逃到人间，然后被拒绝，然后他把他们烧成了灰，埋在一起。

他不是不喜欢权力，相反，他很喜欢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，看他们原本普通的生命轨迹变得波澜起伏……是好是坏不在他的插手范围内，他只负责看，他看见过为了保护一株药草的样本而誓死不从的医者，也看见过只要给出条件就完全可以交涉的商人，他看着别人的人生，并且真正把魔界当做了自己歇脚的地方，那里是他一手打下的天地，比起那虚无缥缈的什么龙主，他更想就这样待在魔界，时不时去跟道界争一争——他没心思去一统叁界，就是觉得两种人打来打去，亲人反目成仇，兄弟手足相残，战场上都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的样子很有趣。

他原本所谓的正常的善心，或是尊严，早就随着那被抽出去的龙筋一齐被抽出了身体。但是现在，他感受着耳边花开的声音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此时的他歇下了全部的调笑心思，似乎只是本能的不再想像过去那样打趣着换到下一个话题。

他抬起手臂，把眼前的少女轻轻抱在了怀里，动作很轻，轻到云初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挣脱。
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男人开口时，带着几乎罕见的，云初曾经以为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迷茫，“因为是我杀了他吗。”

他不愿意面对的，没想过的，想要随意推卸在其他人身上的一个头衔。

“我不知道，”怀中的声音有些发闷，因为云初是被按在怀里的，脸正好埋在对方的胸前，胸肌挺发达，但是有点喘不过来气，所以云初并没有欣赏的心思，“但是我感觉还挺……微妙的，周鹍看起来就是坚信自己就是……龙主吗，的样子。”

“那就让他也杀了我，”他低声呢喃，“是不是这个名号也会到他的身上？”

“……你认真的吗？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周胤终于露出一丝笑意，把人挣扎着抬起来的头又按了回去，没对上目光，他就可以装作没看见云初那种‘你是不是有点大病’的表情，笑过后，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寂寥。

“我只是想听你说不希望我死。”

“我不希望，”只局限在这些人当中，平心而论让她在周胤和周鹍中选一个活的，那她肯定选前者，但是他们也没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，就像云初也知道周胤又在和她调笑，只是她这次没有损回去的心思，甚至想着顺着说一句也没什么，“我不希望你死……至少别这么死，周胤，虽然你确实不是个好人。”

听到这话的人笑眯眯地应声，他们曾经站在不同的立场上，才会如此的了解彼此，周胤抱了一会，没生出别的心思……好吧，也有点，有点想化作原型把云初狠狠缠绕在自己身下，看她窒息时的表情，当然只局限于想想，他的手悬在云初的头顶，最后也没有拍下去。

摸头总感觉是长辈对晚辈的动作……他和云初可没有那些父亲女儿的渊源。

“走吧，”他说，“我也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。”

只要周鹍不先一步对他出手，那这个所谓的龙族头领的名号，他让给周鹍又何妨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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